「醫生,說實話⋯我並不知道要怎麼回答這個問題⋯」湊崎紗夏聽著李慕慈的故事,一邊檢視著自己,她在李慕慈的故事進入尾聲之後,又是咬著下唇又是噘起嘴來「我沒有辦法馬上定義這些名詞在我跟子瑜的關係裡⋯」
這個問題困擾湊崎紗夏一整夜,徹夜未眠的難題。
「只能把當時的衝動和想法告訴你,⋯」湊崎紗夏將散落的碎髮梳理於耳後繼續道「但也許從妳,像是醫生這樣的旁觀者的角度得到結論。」
「嗯,好,沒關係的,我在聽~」李慕慈嘆了長氣,不能算是瓦解這孩子的心房,但是至少叩到門了,她安慰自己。
「醫生你不是要我們從外在部分去刺激子瑜的感官嗎?」湊崎紗夏自顧自的講著,李醫生適時地給予回應但沒有要打斷她的意思。
「那天我們在子瑜的實驗室裡,用著投影,放著以前的主打歌曲MV,其中有一首歌的故事背景就是殭屍,最後這個殭屍,聽到我們的活力與歌聲之後像是戀愛一樣,開始有了心跳,那個認不得人的眼神裡,好像也開始有意識一般,變得看得見一樣⋯」
「所以我就想呀⋯⋯」食指搔搔鼻子,「是不是有戀愛的感覺就可以了,當下也知道很荒謬,但我非試不可⋯所以就⋯就那樣了⋯」湊崎紗夏刻意地模糊關鍵的地方,兩頰羞紅,整個人漲紅地像是蘋果一樣,手指都捲了起來⋯
赤裸裸地展露自己,同樣是輕描淡寫的敘事,但不同於湊崎紗夏聽著自己故事那般輕盈,李慕慈聽著聽著,眉間的肌肉卻越發縮緊,原來這一切都跟自己想像的不太一樣。
湊崎此番話一出,她全出自於衝動而行,這個行為本身所帶的情感和想法,立足點都不是愛情⋯若是兩人本身就是友達以上的關係,或是有那麽一點模糊不清的限界,那和李慕慈對於湊崎紗夏這個行為的成效和結果描繪地相差無幾,但事實並不然,聽起來甚至是大相徑庭⋯
李慕慈以為,湊崎和周子瑜兩個就像她和總統她女兒一樣,是對苦命鴛鴦⋯
好不容易覺得一切狀況都上軌道了,即使緩慢,但正在往成功的方向推進,至少在跟湊崎紗夏這次面談之前,李慕慈是這樣判定的。
看過那樣親密舉動的李醫生也思考了一整夜,她想啊,就像湊崎剛剛說的那樣,她們對彼此一往情深的話,是不是就有喚醒的可能?
不然周子瑜不會喊她的名字,湊崎紗夏不會親吻她。
科學家居然相信電視劇裡面演的讓人吐嘲的橋段,這些編劇建立在沒有理論基礎、沒有數據、沒有公式可以佐證。但絕對是可以嘗試喚醒的方法之一⋯
要感情的種子在心底發芽,其實並不是件難事。
難的是,她們在彼此心中埋下過種子嗎?
是吧?
天意大概就是如此,要逆轉喪屍遺毒的留下來的殘兵,原來就比登天還難⋯
怎麼辦呢?
看來一切要付諸流水了⋯
按掉手機來電震動,劉軍官的電話已經成為李醫生手機上好幾則推播通知。
檢驗結果出來了。
走一步是一步吧。
李慕慈原來踏進餐廳時候的精神跟雀躍都沒有了,她心灰意冷的準備起身,想要帶著湊崎紗夏回國科院,還沒開口說要離開就被湊崎紗夏給打斷⋯
「但是⋯怎麼辦呀⋯醫生⋯我現在只要一想到昨天的事情,或是子瑜⋯我的心臟好像就要蹦出來一樣⋯」
「⋯什麼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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返回國科院的路上,李慕慈打開了調頻,她將廣播的聲音轉小融入車水馬龍過往人車交錯的嘈雜裡,輕柔的流行歌曲成為她們談話的背景音樂。
也許是早前那次叩門起了效果,
現在的湊崎紗夏像是話匣子被打開了一樣,嘰嘰喳喳地講得不停,一個外國人講話語速像機關槍一樣,噠噠噠地一連串轟炸,就像是彈夾裡面有用不完的子彈。
她說著周子瑜這個木頭妹妹犯了多少沒情調又少根筋的事,誇張地比手畫腳,又說周子瑜事後發現自己犯蠢之後,兩眼發直無言的呆萌樣,任誰都會忍不住想把她揉進懷裡。
還說著她們選秀比賽分到同一組,在節目之中公開比賽成績,周子瑜這個妹妹牽起她的手安撫她的行為。
湊崎紗夏說有些事情連成員們都不知道。
然後講到最近。
那個奮不顧身擋在中間的傻孩子。
李慕慈發現湊崎紗夏在講著這些和周子瑜有關細碎繁瑣的小事時,眼睛會像半月一樣彎起,輕抬的顴骨染上點粉色的血氣,還有那上提的嘴角。
只是她不確定,湊崎紗夏現在亢奮的心情,是因為周子瑜醒過來這件事?或者說她發現自己心理剛萌芽的悸動?
邊聽著湊崎分享,她勾著嘴角,不再琢磨這些問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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才剛停好車,湊崎紗夏下了車就想往裡衝,李慕慈當即拉著她的手腕道:「別急!SANA!一會兒讓劉軍官帶妳去!」
「⋯?!好!」
「還有就是⋯」
李慕慈張嘴又閉上,開開合合了幾次,欲言又止的樣子,最後她拉著湊崎紗夏的手說
「雖然事情真的如我們預期的走向發展,但是⋯子瑜她⋯才剛喚醒,她的身體機能和健康狀況等等還不穩地,其他不可控因素尚不可知⋯⋯」李醫生長嘆了口氣繼續道「你的樂觀我覺得是好事,就是⋯希望你等等見到子瑜之後,或是以後⋯失落感不會太大⋯⋯」
這些話似懂非懂地撞進湊崎紗夏的腦袋,還沒消化完全的她發愣地回覆單個音節,她說好。
「走吧!」
李醫生領著她進門,在門外通過一連串的閘門關卡,都需要國科院的通行證。而李醫生手上的卡是全院通行的。
從走廊盡頭走過來的魁武大漢像是等了很久一番,遠遠就聽見他向著李慕慈抱怨。
「 你可回來了!不接電話,你好歹也回個訊息嘛!真是!」劉飛羿晃了晃他的手機。
「我開車嘛~SANA就麻煩你帶她去了,我得回辦公室一趟。」李醫生輕輕推了湊崎紗夏的背,轉身就要朝別的房間去,然後像是想到什麼似地,又轉了回來。
「噢!你等下記得通知他們其他成員,也讓她們過來。」
這話顯然不是對著湊崎說的。她丟下一句話轉身就走了。
相比對湊崎說話的耐心和溫柔,和軍官的相處倒是一點都不客氣。
劉軍官在李慕慈背後兩手一攤給湊崎紗夏看,以示他的無言。他發現女孩兒的雙腳不停踏著碎步。
「知道了~知道了~」他頭稍微往他方才走過來的方向點了點,挑起眉頭示意湊崎跟著他走。
「那個老媽子沒為難你吧?」神情故作輕鬆,劉飛逸故意把他私下亂叫李慕慈的稱呼拿出來叫給湊崎聽。
「老媽子?」
「李醫生那個人啊~就是操了太多閒心,想把每個人都照顧地無微不至,所以會嘮叨很多,你不要在意啊~」
「⋯⋯哦~」湊崎紗夏想起進門前醫生拉著她的手欲言又止的樣子,突然理解劉飛逸在講什麼。
三兩步長廊的盡頭就快到了。
周子瑜的實驗間就在哪裡⋯
咚—咚—咚。
湊崎可以感覺得到她全身緊繃,心跳加速的感覺,胃收縮地甚至有一點反胃。
這次是她數不清第幾次來到門前,
卻是在親吻周子瑜之後的第一次。
卻也是喚醒周子瑜之後的第一次。
「子瑜她⋯她剛從檢驗室那邊回來不久,她剛剛去了很多地方做檢查。」劉飛逸領著湊崎來到門前之後,只是示意她可以進門,他沒打算跟進去「SANA你準備好再進去。」
「好!」湊崎飛快從口袋李拿出她自己裝了卡套的通行卡,往感應門扣去,一氣呵成的動作卻又在觸碰前停止下來,先前所有不安地躁動的忐忑,好像全部都收緊在這一瞬,卡片套上的皮繩,就跟她的心一樣選在空中晃著。
她調整呼吸,深深吸了一口氣,
然後在心裡喊了周子瑜的名字。
門叩隨即閃著綠燈發出解鎖的聲音,自動門扉就這樣往後退。
這和軍官意想中的很不一樣,她以為湊崎紗夏會迫不及待直徑地往房裡衝,然後上演久別重逢地感人戲碼,但眼前這個女孩沒有,她意外地冷靜許多。
先前不安份地雙腳緊緊地貼合地面,她在等著房門敞開。
湊崎紗夏在逐漸退去的門縫中看見周子瑜呆呆地側坐在病床床緣,兩眼不知道在凝視著哪裡。
「子瑜⋯?」
湊崎紗夏側著頭輕輕地喊著那個人的名字。
好似在確定什麼似的。
她才往前一步,踏入房門。
「子瑜啊⋯?」她稍稍提高一點音量
床上那個人好像沒聽見似的,沒有回頭。
來者的頭見地低了下來
她咬著下唇,重重地嘆了一口氣,
監視器畫面不是湊巧而已對吧?
不要給我希望啊⋯子瑜啊
周子瑜⋯
⋯?
喊著她的名字,腦子突然浮現一個想法。
又緩緩抬起頭
「子⋯瑜?!周、子⋯瑜?」她努力地確認自己的發音,以前偷聽那孩子自我介紹的時候記起來的,但她一直念不好最後一個字。
「⋯⋯恩?」病床上的那個孩子發出悶哼聲,用著對湊崎來說怪異的角度努力地扭著脖子,把頭轉過來。
她看見那個混濁灰白色瞳孔的周子瑜看向自己,嘴裏細小的好像再念著什麼,像是調頻收音機接收的無頻雜訊,從她喉嚨裡發出的聲音啞啞的。
湊崎看見了她的嘴形,她知道她在喊著自己的名字⋯
沒忍住終於衝上前去,把那個原本比她高的妹妹,現在坐在床上矮了一截的周子瑜,塞進她的胸口裡抱緊,一直在心口上懸著的巨石定了下來,眼中的堤防再也擋不住淚水。
「是我呀⋯我是SANA呀!子瑜」
湊崎紗夏用她僅剩記得,那寥寥無幾的周子瑜母語,不停地在她耳畔回蕩著。
周子瑜像是聽見似,緩慢地拗起她的手,環住了來者的腰。
這讓湊崎的手更是收緊。
我就知道妳在的,她在心裡面說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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蠻感謝讀者, 原來還有人在看哈哈哈,
還是要說一下這篇是在2018年開始寫的,所以世界觀還是在那個時候左右(拖太久😅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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